[第3章第三卷]

    第8节感伤（6）

    郑静和凌霄出了当代艺术中心的大门，抬头一看，不久前还阳光明媚的天现在却有几股阴云在头顶弥漫着压下来，飘曳着极细的雨丝。

    凌霄立了一刹那，看了一眼郑静，似犹豫不定。她径直转向右，朝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。

    大雨中的通州城街道空荡荡的，河一般地流着水。风夹着雨猛烈扑扫着水面，激起一片片白茫茫的水气。

    一出通州城上了京通快速，大雨很有气势地笼罩着路两边的建筑。柏油路面在车轮下因为雨水滑软地沙沙响着。风卷着雨迎面扑打到挡风玻璃上，‘噗噗’作响。路边的皂角树、杨树一棵棵掠过。

    雨雾中，前车灯灰蒙蒙的。郑静的心绪复杂而潮湿。

    凌霄一边开车，侧过头，看着郑静，她也偏过头，迎着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雨更大。

    车里很安静，飘散着一股幽香，凌霄有些异样的飘荡。

    前方视线朦胧，一片令人惆怅的灰蒙蒙色调。

    郑静，神情淡然的忧郁。

    凌霄突然感到惆怅。十几年多彩却无趣的情感生活留给他的却是一片迷惘，甚至含着丝丝冰凉。似乎领悟了枯枝和怪石组合作品中作者要表达的情感，凌乱而强烈的线条，他好像走进了郑静的内心世界。

    凌霄大致可以触摸到郑静伫立在那幅作品前的心境。他再一次侧过脸来，从她的双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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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里，他读到了彼此灵魂对接时的默契微笑。

    郑静盯着车前，眼神恍惚，雨气似乎在车内形成了一缕烟云从天窗上垂下来，在她头顶上缭绕着。她并没有也不想压制自己的情感。人的心理规律她明白，越是压制，越是顽强出现。她尽量采取漫不经心的随意态度，不愿让凌霄过度惊动自己的灵魂。可是，漫不经心也没能使对他的好感成为平淡，校园里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声‘天使’和宴会厅里那道黑色闪电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痕迹的。

    她向车窗侧面看去，快速路绿色的围栏和树木向后掠过。一刹那她又产生了一种虚渺的感觉，似乎和周勇过去的一切在身边掠过着。

    郑静并不想周勇就这样被快速掠过，她闭了一下眼，顽强地要破坏这种感觉。睁开眼，强力地想抹去周勇记忆的那种感觉没有了，车的速度更快了。

    和周勇的一切都要过去了，郑静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。想到逝去的爱情和表面幸运而内心伤痛的少女时代，免不了一丝酸楚；但想到曾经经历了那样多、无论是和父母还有周勇的纠纠缠缠，她反而沉静了。

    和周勇荒唐的一切毕竟都过去了，过去就过去了，都不会来打扰自己了。

    恍惚中郑静有了幻觉。她一抬眼，雨停了。风刮一路，雨下一方，车越过了雨与晴的分界线，如同她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