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208章 世伯王青铜

作品:《杀神记之武欲遮天

    湖畔有一座小小紧贴着城墙的土山,山上翠木葱笼,别具胜境,这就是遐尔闻名的鸡鸣山。

    其实鸡鸣山并不出名,它出名得之于山角的鸡鸣寺,这座古刹几乎成为游人必登的盛地。

    是它的建筑特别宏伟吗?不,它只是一座略具规模的寺庙,是它的神祗特别灵验吗?也不!那泥塑木雕的偶像只有在信徒中具有神圣的价值,并没有特别的神迹显示出它的不凡。

    为什么这一所寺庙会如此轰动呢?其原因在一口井。

    这也是一口普通的石井,青石为栏,井水将涸,却相当深,丢一块石子下去,要很久才可以听见回音

    为什么这口井会如此吸引人呢?

    因为它有一个极其香艳的名称胭脂井!

    一所壮严的寺庙,却获有一口艳名的石井,这不是很荒诞吗?但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件事不伦不类

    因为这口井的历史比寺庙更久,此地原来是六朝故宫旧址,人事变迁,往日的雕栏玉砌,琼楼玉宇,都已化成了灰尘,惟独这口井却保留了下来。

    东晋以后,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代都建宫于此,当年的后宫佳丽,三千粉黛,朝妆洗罢的香脂粉迹,都倾倒在这口井中。这可能是胭脂井的得名由来,然而使它流传千古的却是南陈最后一代皇帝的香艳事迹。

    当隋朝宇文化及的大军破宫而人时,陈后主无路可逃,携着爱妃叶翠浓躲入了这口古井。

    虽然二人后来又被救了出来,这口古井却因这件事迹而被保留下来,成为后人凭吊追古的陈迹!

    抚井而缅思往事,常引人发成败兴亡之慨叹!

    这是一个初秋的早晨,曙色微透,天光仍暗,晓寒凛冽,寺中的僧侣们刚准备作早课,钟鼓轻引。

    胭脂井中却钻出一个湿漉的人影,他只穿着一身小裤褂,年纪不过二十五六,身材不算魁梧,却很结实。

    寒风吹在他透湿的身上,却不觉一丝寒意,爬出井圈之后,仍然低头对着井口,凝立深思!

    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语:“喂!你到底下可曾会着叶翠浓的芳魂没有?”

    少年一怔,连忙回头,却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如狸猫般地往树林中窜去。

    半为好奇,半为出乎自然的本能,他加紧脚步,迳向那短小的身影追去,两三个箭步,即已追上了,伸手一搭,想将人影抓住,谁知那逃窜人十分灵活,一缩脖子,居然让他抓了个空,耳畔又听见一声银铃似的轻笑!

    听声音,对方一定是个女孩子,看身材,年龄约摸十六七。说不不大,说小不照男女的区别来说,他应该由她去算了,可是他却不肯放松,紧接着又追上去!

    因为他觉得一个女孩子能够避开那一抓,是他这一生从所未经的怪事,于是他又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再度接近时,仍是伸手一抓,那孩子格地一声轻笑,以极快的身法向旁边躲去了,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!

    这少年的心思十分细密,第一次落了空,第二次早巳打好了主意,抓出去的姿势虽然不变,手下已暗留分寸!

    因此他的手探出一半,立刻随着女孩子躲闪的方向跟了过去,女孩子似乎没料到他变换招式会这么快。

    虽然缩头闪躲得快,脑后那一条长长的发辫却飘扬起来,刚好被人家抓住,身子的冲势未止,发辫受了牵制,立刻影响了平衡,差一点摔了下去!

    幸好那少年并不想为难他,左手轻轻一托,扶住了她的肩膀,帮助她稳定了下来,女孩子站定身子,回过头来,见自己的发辫仍是握住人家手中,乃鼓起大眼睛叫道:“你只会欺负女孩子。”

    少年这才把她看清楚,她的额前梳着刘海,圆圆的脸,大大的眼睛,小嘴嘟得紧紧的!

    一付稚气未脱的样子,根本还是个小孩子,最多只有十三四岁,可能由于身材长得高一点,才使她的背影显得较为年长,初抓发辫时,他还觉得有点孟浪,现在认清是个小孩子,他倒存心开开玩笑了,乃笑笑道:“你是谁家的孩子,这么淘气!”

    女孩子立刻叫道:“你敢说我淘气,我又没有惹你,你就追着抓我。”

    少年笑道:“那是你引我抓的,你先在我背后,偷偷发话,不就是想引我来抓你吗?

    你以为练过几天武功,学会一两手轻巧身法,我就抓不到你了?”

    女孩子叫道:“要不是这条鬼辫子,你才抓不到我呢!”

    少年笑笑道:“不错!下次你应该把头发剪短再淘气,免得又被人抓住小辫子!”

    抓住小辫子暗含为人抓住短处之意,少年一语双关,说完后自己觉得有趣,哈哈大笑起来!

    女孩子却生气了,大声叫道:“你别神气,早晚我都得斗斗你这个潇湘美剑客!”

    少年微怔道:“你认识我?”

    女孩子噘着嘴道:“谁不认识你,你姓霍。名叫霍休云。是湘南人。出道三年,就以一手流云剑法名满潇湘,赢得一个潇湘美剑客的称号,照我看来,你一点都不美,那几手破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
    少年更奇怪了,问道:“你究竟是谁?”

    女孩子噘着嘴道:“我就是我!”

    少年见她装点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笑,也就跟她开玩笑地道:“不错,这是我太冒昧了,我可以请教吗?”

    女孩子道:“姓杜!”

    “府上?”

    “世居金陵!”

    少年沉吟地自语道:“金陵!姓杜!我好像没听过!”

    女孩子趁他不防,猛然抽回发辫笑着跳开道:“你才有多大年纪,那能每一个人都认识!”

    少年正想追上去,女孩子却躲得远远地笑叫:“不告诉你,有本事你再来捉我!”

    少年见她一派天真的样子,感到很好玩,而且他也想进一步去知道这女孩子的身家,因为照她的身手而言,江湖上确实不多见,而在他的印象中,金陵又没有姓杜的这一号人物,不过他知道再要去追她,可能不会那么容易,而自己这一身水淋淋的让人见了也不太像话!

    因此忙叫道:“小妹妹!你别跑,我们别捉迷藏了,等我到庙里换好衣服,我们再谈谈。”

    女孩子好似存心跟他捣蛋,笑着叫道:“谁要等你,要就再来捉我,不然我就回家去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道:“府上在那里?”

    女孩子笑道:“你跟着我走就到了!”

    说完回身就走,少年想追,又顾念到衣着不雅,想回去换衣服,又怕她真的跑了,正在进退两难之际,林中忽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:“三小姐,别再开玩笑了,霍公子身上穿着湿衣,在风里呆久了会着凉的。”

    女孩子笑道:“冻病了活该,谁叫他欺负人的!”

    那苍老的声音又道:“三小姐,要欺负你可真不简单,你今天总算碰上对手了。”。

    女孩子哼了一声道:“我看也不见得,他只是手脚快一点,剑法未必能胜过我!”

    苍老的声音道:“霍公子以剑法见长,空手都能胜过你,剑法自然比你更高明!”

    女孩子道:“我不信,我非得找他较量一下,老王,我先回去了,你快把他带来吧!”

    年青正在诧异,林中已走出一个老者,发须花白,大约是五十上下,相貌清奇,穿着一身长衣!

    他先对少年拱拱手道:“霍世兄,老朽冒昧!”

    少年觉得这老者颇为面善,而且脱口称自己为世兄,想必是自己的叔父辈,于是也拱拱手道:“借问老丈”

    老者掀髯微笑道:“老朽姓王,草字青铜,十年前曾经在湘南与令尊有一面之识,而且也见过世兄,只是那时世兄年纪尚恐怕不记得了!”

    少年一怔,王青铜三个字太使他震惊了,江南鹤是方今武林有数的前辈之一,七禽剑与鹰爪功更是名震大江南北的武林绝技,而这两个名称是分不开的。

    江南鹤是江湖人赠给王青铜的的称号,而七禽剑与鹰爪大九式是他成名绝技,据说当世无出其右者,但是也有人将这两种绝技当作称号。有人叫他七禽剑有人则干脆叫他鹰爪王,而且他与自己的父亲霍南夫神交已久,十年前获他折节下访,倾盖订交,颇为莫逆,难怪乍一见面会感到眼熟。

    因此他立刻作了一躬道:“王世伯,小侄霍休云”

    王青铜笑着道:“不敢,不敢,世兄少年有为,乍出江湖,即已创下赫赫盛名,比我们这些老不成材的强多了!”

    霍休云脸上微红,刚想开口,王青铜又道:“世兄还是先换了衣服吧,寒深露重”

    霍休云这才道:“那世伯请等一下,小侄去去就来”

    王青铜笑道:“不用了世兄的衣服行囊老朽都已代劳取出,放在前面的马车中!”

    霍休云又是一怔,王青铜又笑道:“老朽此来专为促驾往敝东处一晤,来时适逢世兄越墙外出,老朽还以为世兄是另有要事呢,谁知世兄竟是为探胭脂井遗迹,老朽不敢惊扰雅兴,故而将世兄的衣物取出,置于马车中”

    霍休云听得莫明其妙,像庙门口的护法金刚摸不着头脑,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王青铜明白他的意思,含笑道:“世兄请勿多疑,老朽此来专为促驾,却又怕惊动别人,是以才挑个大清早,刚好世兄悄悄地出来了!”